小高技术网-免费分享创业技术、为农村创业者服务!
当前位置: 小高技术网 > 技术常识4>正文

潮州民间传说(潮州家乡的故事有哪些)

2023-02-27 13:06:01 技术常识4 新人要懂

【温馨提示】本文共有5649个字,预计阅读完需要15分钟,请仔细阅读哦!


原创:潮州民间故事之—“二哥丰接母”,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潮州玩家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,希望对您有帮助

潮州家乡的故事有哪些1

“二哥丰”本名郑义丰,又名郑志勇,清朝咸丰年间出生在潮州洪园乡。

洪园乡前有条通海的溪叫西溪,在郑氏大宗祠前的拐弯处,溪里有个泥沙积成的小沙滩,人们管它叫“浮堆”。说是“浮堆”哪能长出咸草来,那年洪园乡就必定要出大贵人,郑义丰出生那年,浮堆上正好长出了咸草。

郑义丰临生那夜,母亲梦见有一条鲸鱼从海那边向她游来,醒来之后就生下了他。乡亲们都说这孩子是鲸鱼精转生的,长大能翻江倒海,干一番大事业。

郑义丰九岁时父亲就去世了;母亲带他到处求乞。鹤陇乡的姑母见他可怜,就把他领到家里放牛。谁料到被他踩过的青草立即枯死,被他牵过的牛也病的病,死的死。姑母家里的人都说他“煞气”重,把他辞掉了,别户人家见到这种情形,也不敢雇用他,他只得回家去,可是母亲早已改嫁到澄海县南界乡去了。

郑义丰到处流浪,几年后就过洋到暹罗谋生去了。他拼死拼活干了几年,好不容易发了财,成了南洋首富。暹罗王见他有本事,很看重他,封他做了宰相,还和他结拜为兄弟,尊他为“二哥”,从此,人们称他为“二哥丰”。

清朝末年,孙文常常到南洋鼓动革命,有一次逃到暹罗避难,危急中得到郑义丰的救护和帮助,孙文非常感激他,见他志勇双全,又讲义气,也与他来一个桃园结义,还替他取了个名叫“志勇”。

一次,“二哥丰”回到家乡,想把母亲从澄海接回淇园享福而族长、乡绅却说他母亲改嫁是失节,是败祖辱宗,不能接回去。他说不过那些人,就回暹罗去了。不久,他又遇到了孙文,对他谈起这件事,孙文说:“我闹革命就是要推翻封建,你把母亲接回来吧。”他见孙文给他壮胆,就命儿子郑德才载了一船银元,到家乡来买地建新乡。他吩咐儿子,一边建一边把淇园和邻村的穷乡亲,外乡的乞丐都接来住。穷乡亲们一个个感恩戴德,不是姓郑的也都改姓郑。

辛亥革命成功那年,淇园新乡建成了,“二哥丰”又回到家乡来。母亲生日那天,他一面请了锣鼓班,雇了八抬大轿,到澄海南界乡接母亲;一面请了乡里的族长、乡绅,说是要和他们共庆新乡建成。进席时,那帮老家伙一见“二哥丰”的母亲早已端坐在堂上,一个个坐立不安,感到很不是滋味。忽然,一队头戴大盖帽、佩着肩章的军人,抬着一幅锦轴迎面走来,霎时间鞭炮齐鸣,鼓乐大作。锦轴展开一看,中间是一个大“寿”字,上边一行小字是“义母大人寿诞之庆”,下边一行小字是“孙文”二字。这时族长,乡绅都吓破了胆,很久说不出话来。

“二哥丰”终于和母亲团聚了。

(文中图片来自网络,侵联删)

潮州家乡的故事有哪些2

林巽(约986-1039年),北宋人,又名林巽之,广东海阳(今潮安县)人。北宋天圣年间(1023—1031年)应举对策时,因得罪权贵,被斥不取录。庆历年间(1041—1048年)将自己的政见投入当朝论事的箱中,为宋仁宗所见,深感惊异,以其有胆识竟敢谈论天下大事,授予徐州议曹的官职。他婉言辞谢,回乡陷居,潜心研究易学,撰写了先后撰写了《卦元》、《卦经》、《卦纬》、《丛词》、《起律》、《吹管》、《范余》、《叙和》等8篇,并定名为《易范》。曾经记道:“五百年后,当有演绎吾书者。”可惜现在此书已散佚。  人们称林巽为“草范先生”,另外还有《草范》、《礼乐书》、《林巽之文集》等,今均佚。

按蔡襄《尚书屯田员外郎林君墓志铭》(《端明集》卷三八)所载推算,林冀生年为宋太宗雍熙三年丙戌(986),终年为宋仁宗宝元二年己卯(1039),年五十四。

在“潮州前八贤”中,林巽有一点比不上其他人的,就是没有一本志书记载过林巽的情况。

现代有文《史海钩沉|林巽“投匦论事”》指出:

若真如此,未任官职,难有建树,没有记载也就不足为奇了。《海阳县志》说过:“赵德墓莫详所在”外,其他如卢侗、王大宝、刘允、许中、吴复古、张夔等人的墓葬,各种志书都有具体记载,而且大都保存了下来。

林巽对潮汕文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文化名人,没有关于他的墓地记载实在是不正常的。民初著名学者翁辉东曾在游览桑浦山时考查发现了林巽的墓。他在《桑浦行吟》一诗的序言中就说过,林巽墓在“猪肝崦”。可惜语焉不详,因为桑浦山有“猪肝崦”无数,正如到处有“狮山”一样,仅以形象取名而已。林氏后人经多次寻访,最近终于发现了这座沉寂了近千年的古墓葬。

现代卢建庭先生《林巽 考据》指出:

1. “林巽的功名正确表述应该是:正奏,宋仁宗天圣五年(1027)才识兼茂明於体用科第二甲。”

2. 林巽是在天圣五年(1027)应“才识兼茂明于体用”科,按当时的选举方法,先“上艺业于有司”,因为文章言辞激烈,判卷的人不喜欢,准备不录用,但林巽不服,将文章通过“投匦”的特别渠道,直达上听。又或者,虽然“有司不取”,但卷子到了“秘阁”,还是被看上了。然后,宋仁宗看后“异之”,干预了考试结果,因此林巽被列为“才识兼茂明于体用”科第二甲,准备授“徐州仪曹”的官职,但林巽“不就”“南归”。事件发生时间是天圣五年(1027)应试的时候,不是“庆历间”。

3. 林巽拟任的“徐州仪曹”也就是掌管徐州地方礼仪的属官。仪曹,官名,掌礼乐制度,始置于三国魏,晋沿之,南朝时为祠部属官,北魏为仪曹尚书,北齐仪曹属殿中尚书。隋置礼部,兼代前代祠部、仪曹之职。炀帝时改礼部员外郎为仪曹郎,唐初又改仪曹郎为礼部员外郎。唐以后“仪曹”成为礼部郎官的别称,同时也用以泛称地方上掌管礼仪的属官。

4. 林巽所处时代潮州人文鼎盛,释契嵩称:“世称潮阳(潮之阳,潮水之北、潮海之北,指潮州)多君子,而林氏最盛。” 林氏家族自林冀六世祖从南安徙居潮州,“宗族盘互,为海阳著姓”。林冀、林巽兄弟及从侄林从周名盛一时。

林从周(975—1025),景德二年(1005)进士,两浙提点刑狱尚书度支员外郎。长婿许因,潮州名贤许申之子,景祐三年(1036)进士,次婿北宋名臣余靖(1000~1064年)。林从周身后墓志铭为余靖所撰(见四库全书 余靖《武溪集》卷十九)。

按蔡襄所撰林冀墓志铭,林冀长女适“揭阳进士”卢幾,“揭阳”应是当时文人对潮州的雅称,“揭岭之阳”的意思,历史上潮州地域最早设置的行政机构为古揭阳,后废,设海阳。蔡襄撰林冀墓志铭时,海阳县尚未析出新揭阳县。“进士”应是“乡进士”(贡生,各地贡进朝廷的士子。)的美称。按释契嵩文章,卢侗、卢幾是亲戚关系。至于什么亲戚关系,无从考证。

5. 九牧林氏为林姓重要分支之一,有“唐九牧”与“宋九牧”之分。东晋初年晋安林氏始祖林禄入闽,传至十六世林披,生九子苇、藻、著、荐、晔、蕴、蒙、迈、蔇,皆官居州刺史(州牧),世称“九牧林家”。

6. 林巽后裔现居汕头鸥汀、达濠青林、潮州官路等地。按林俊聪《潮汕林姓》第四章《历代名人传略》据清宣统三年林树滋《青林林氏重修族谱》所载,林巽“宋真宗景德二年乙丑五月十五日生, 哲宗元祐六年辛未十一月十一日卒,享寿八十有七高龄。” 宋真宗景德二年(1005)为乙巳年,蛇年,不是乙丑牛年。临近景德二年的乙丑牛年分别是宋太祖乾德三年(965年)和宋仁宗天圣三年(1025年)。林巽长兄林冀生于宋太宗雍熙三年丙戌(986),显然,乾德三年(965年)、天圣三年(1025年)这两个乙丑牛年不可能是林巽的出生年。比较靠近林冀生年雍熙三年丙戌(986)的牛年(丑年)是宋太宗端拱二年己丑年(989年)。《青林林氏重修族谱》所述“宋真宗景德二年乙丑”,“乙丑”之前“宋真宗景德二年”是否后人所加?“乙”“己”字形相近,“乙丑”是否“己丑”之误?如果假设属实,那么可以推断林巽生年为宋太宗端拱二年己丑年(989年),比长兄林冀小三岁。

林巽墓位于汕头大学路南侧,牛田洋“七二八烈士纪念碑”西北山上,碑高1.24米,宽0.81米,刻着:“宋,考草范林先生、妣宜春袁夫人墓”。墓前置一刻“福寿禄”大石桌。墓手石刻联:“青山有幸,直道无亏。丙子(1996)孟冬重修”、“致知格物,诚意澄心”、“令德无极,高人在斯”,皆由韩师陈香白副教授撰、林忠雄书。墓埕上有一雕工精美的油麻石大香炉。此墓于志书失载,民国时潮州名学者、潮安县金石镇人翁辉东(1886—1965)发现之并赋诗,在其《桑浦行吟·猪肝崦》注曰:“宋林草范先生所”。后因战乱等因,导致受损,幸存墓碑。至1993年10月20日《汕头日报》载郑智勇《林巽与林巽墓》,遂由金园区马西村林忠雄为首老人组借此发起,请鸥下乡派下各宗长会商联合向市文管会申报护墓,于1995年3月9日获准,将1.26万平方米山地修建“林巽墓园”景观。历经6年来努力,这座请古建筑师纪传英设计总体规划的墓园初步形成。

墓位坐东北向西南,由澄海老上华裔孙敬建的“林巽墓道”水泥路面公路直通园前的停车场。大牌坊高达9.52米、宽8米,分三门,雄峙山坡上,是浮东村林锦豪乐捐10万元所建,门匾由原省教育厅副厅长林受之书,背刻饶宗颐教授题“易范高风”。其左右两侧,由汕头近郊宗亲捐建成景范阁、流芳阁,饰青色琉璃瓦,内壁各嵌市文管会办公室1995年3月9日《关于做好保护宋代林巽墓葬的通知》、《林巽墓修复碑记》、《乐捐林巽墓园芳名录》等碑记,皆为浮东村林永贵所书,黑石红字,庄重雅观。进园,筑有门房、池塘、八贤桥、八贤纪念碑、平安亭,又雕“国宝呈样”熊猫石刻,最后山坡上是重修的林巽墓。八贤桥长12米,宽2.5米,过桥即可走近八贤纪念碑。碑高2.13米,宽1.25米,由整块花岗岩凿就,正面刻《唐宋八贤赞》(八贤指唐朝赵德、宋朝许申、林巽、吴复古、卢桐、刘允、张夔、王大宝)系1999年冬黄赞发撰,陈廷文书。碑阴刻蔡起贤撰书“唐宋遗徽,流芳东粤”八字。碑由三级花岗岩承托,显得庄严。


以上文字部分内容来源于网络,由本人收集整理。如有不妥,欢迎批评指正。转载请保留本号“每日陈述”,谢谢。

潮州家乡的故事有哪些3

#在头条看见彼此#

潮鱼涌汀州 涂明谦

伯母去世了,我从省城回汀州城奔丧。不相干的围观者在葬礼上赞美我颇知礼数,愿意千里赶路,真是看顾亲情。我礼貌回应:“我这是羡慕。”羡慕,是一个特殊名词,有对实体的物质的羡慕,也有对虚空的精神非物质的事物的羡慕,我这里说的,是对可以触摸到实质的精神事物。

我原知伯母八十九周岁的高龄,但在讣告上兄弟们四舍五入对外称享寿九十,初见愣了一下,随即便反应过来。伯父伯母都是民国生人,都是近九旬之寿,他们颇有百岁寿者之相,如果没有年少时的那些苦难的话。

说到年龄,伯父其实具体年寿不详,因为伯父是从潮州被卖到汀州涂坊。

1939年6月27日,潮州沦陷。日本人打下了潮汕,封锁了海陆要道,在潮汕这个粮食全靠外来的区域,直接造成了致命的饥荒。人们或者分开逃亡,或者举家走避。如果祖父母还能走得动,他们就会与父母一道带着成年未成年的孩子一起向北逃难,越过粤东过五岭进江西或者到福建。在老少都走不动的时候,他们就将年幼的孩子“卖”给北边的山里人,而自己则留在当地,能活则活,不能则就地化为荒塚一抔。那些孩子就此向北漂泊,有些终其一生,再也没有能见过潮州的亲人。

中央苏区汀连县的地方干部,伯公庭标和他的哥哥庭波,红军长征之后正在长汀连城交界的河源峒藏身,以避复辟的国民党还乡团。伯父是被先行还乡的伯婆买下的,因为怕买的人家嫌弃,他报小了年龄。因为年龄大的孩子可能有太完整的记忆,有一天要跑回原来家庭去,买人的家庭都不要太大的孩子。

祖母说她们妯娌几个带伯父上山砍柴,她问过:“长生妹,你几岁了?”伯父到我们家新起的名字就叫长生妹,这是伯婆爱惜他,希望他在这乱世中长寿且为家族延祧,不同于别家买来的孩子却一定要打上外来者的烙印:来金、来狗、学佬、学佬嬷。

伯父回答她:“八岁。”

祖母看他黝黑的脸庞,被晒得皲裂的背和半角质化的皮肤,还有挑得起的柴担重量,不信:“怕是不止。”年齿尚幼的伯父笑而不语,逃难能活下来的人啊,并不缺智慧。祖母后来同我讲,伯父来的时候,一定超过十二岁,不过那年岁的人大多营养不良,再经过逃难,长不高,也就不显年龄。

伯父与祖母关系不错,我觉得和母子很接近。我曾听伯父叫祖母“奶”,那是称呼母亲的,但我又怀疑自己幻听,未曾听分明。我长大后知道伯父从潮汕来,就又怀疑自己当时没有听错,伯父当时就是那样叫了,因为伯父情感需要。有些混乱,可能是这是家族历史中我少数不能确定的事情了,尤其他们现今都作了古人。

伯父与伯公关系却不佳,当然是和他来时的年龄有关。有次一个村里人在门口看到坐在门槛上的伯父,张口就问:“你就是标子的儿子?”伯公村人称标(涂坊音飘piao)子,伯父正是逆反的年龄,张口就回:“标子是我儿子。”伯公原本是有生杀之权的干部,特别要面子,在里厢听闻,勃然大怒,出来就拿柴棒把伯父一顿狠打。祖母和她的妯娌是不敢拦的,男人打孩子时女人们多半只能站一边同情。以致祖母后来说伯父毕竟已经是记事的年龄,意思对于新家认同感有限,伯公不应当打他。事实上,家族中的亲人们,差不多用了一生的时光,才让他有家人的认同。一生啊,精英也是一生,平庸也是一生,苦难也是一生,蝼蚁也是一生。

伯父和我父其实是堂兄弟,但关系一直密切,与亲兄弟无异。同辈人里兄弟四人,伯父最大,我父最小。他们的父辈是亲兄弟,分别继承了更早一辈的不同房祧,生活、做工、吃住、祭祀却都还是在一起的,也算是生活了一辈的家人。很多伯父的事情都由祖母和我父讲述,不少则是我这小辈亲见,二者相加大约就能把伯父的人生勾勒出一个粗糙轮廓来。

在逃难和新家庭里受过的伤害与磨难让伯父性格内敛而冷漠,他不关心当地的事务,基本不介入甚至家族里的事情。他身上有潮汕人特有的聪明,学东西特别快,从来不需要投师学艺,只要看一眼就会,家里的家具和盖房子,基本是自己一手一脚做完的。八零年代开始他除了务农,就在家里用竹蔑编各种装盛容器,比如鸡笼、鸡圈、笊萝、竹篦子之类的用具,很长时间,淋香烛是他的主业。因为他常年在家里做香做蜡烛,我也就看得多了,对淋制流程相当熟悉,红蜡烛和花蜡烛他都会做,手工很是精湛。

为何说精湛?我指的是他破蔑刀功。因为春节的时候,我父会给我们姐弟做风筝,汀南方言称风筝为风旗。开工制作之前,父亲总是拿出几根竹片让我去找伯父。我不太明白,他也不多解释,只是说:“给他,只说做风旗的,他就会知道。”我拿着竹片,沿机耕道飞跑,到伯父家。大年三十或者元月初一,我跑进伯父家里,也不知道问道新年安,“风旗。”但伯父也不介意,只是接过竹片,先放在一边,把手里带竹青的竹子处理完,才拿起蔑刀将我的竹片一分为二,再分为四、八,然后再削薄,再刨平去毛刺,然后还回我的手中,就变成几枝细且韧的小竹条,管状带点竹青的颜色。他始终笑咪咪的,什么也不说,只是指指案桌上的炰糈,我摇摇头,他也不再劝,递过竹条。

我接过又一路飞跑,回到家中,将加工好的细竹管交给父亲。父亲拿到之后,会将之放在手指上试一下平衡,没有意外,每一枝的平衡点都在中点位置,多年之后,我才明白,伯父不曾去试平衡是因为他手熟至极,不需要试也知道竹管头尾加工得一般粗细。伯父加工的竹条平衡性很好,不打“泥头钻”,就是不会飞高了从天上翻转栽向大地。风旗会一直高飞,一直到云雾高处,被打湿,做风旗的红纸褪色,在高处破碎,最后收回来时约略只剩骨架。我想伯父和父亲小时候也玩这个吧,用风旗来超越群山,高飞出天际去窥看命运的轨迹。

所以我发现父亲和伯父之间是有某种默契的。这种默契开始我称之为乡间求存共识,或者伯父在家族里信任的人我父排名靠前,后来我发现其实要复杂一些,且起源也要早得多。他们是真的一起生活了一世。

伯父的第一任妻子是本地人,与伯父相反,她性格外向。两人本过不到一起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们就勉强在一个屋檐下同桌吃饭,但感情非常差,膝下无子嗣,却常有口角,甚至动手。用祖母的话说叫:“相打。”确实过不下去了,两人便离了婚。想必每一段婚姻都是很损耗生命的,女子离开后没多久就去世了,涂坊的江湖便传闻伯父打伤了她,导致她早早身故,一时间媒妁也不来登门,周边女子不愿与他谈婚嫁。我母亲说,“名声被讲坏了。”兄弟几个为他在涂坊更远的周边,访得一离异女子,也未生育,那便是我后来的伯母。

伯母大约是一九三三年生人,是上杭县南阳镇南岭村三折水自然村黄氏之女。当时嫁在涂坊溪源圣公坑张家,夫妻感情不睦离异。那时代离异之后的女子其实并无生存能力,因为家产田亩都在夫家手中,娘家是回不去的,所以只能仍住在前夫家中,这对于已无感情又无名份的人来说是可怕的事情,而对那些自尊极强的人来说,无异地狱吧。所以媒人来说时,伯母也认真考虑,但为伯父的“恶名”而犹豫。乡间的名声,其实是人的第二生命,经不起传说的。伯母“看过人家”后,决心再冒一次险,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:“若我嫁过去,你不能打我。”条件很卑微,也无约束力。伯父点了头。

接亲之日,伯父和他的三个兄弟,大伯、小伯、我父四人一道出发,除了人手一盏马灯,父亲还别了一把驳壳,那是一位地方武装干部寄放在他那儿的。从涂坊镇上到溪源圣公坑,溪源水库那会儿还没有开建,得在溪源峒底行走。六零年代初期也没有大路,沿途几乎没有人烟,散落山谷间十数里有十几户,多在山壁之上。有些路段泥泞连卵石都没有铺就,荒秽原野,常有野兽夜行,更早些年还有华南虎出没汀南、杭北,所以夜行带枪,实是安全之策,在乡间也不少见。

乡间二婚的人们,嫁娶都不再是正常的时间,他们约定夜里十二点,在圣公坑外道路中的一块巨石上碰面。约定时间,兄弟四人却没有等到伯母,伯母后来自己说是等困了睡着了,祖母则说她犹豫了,我们这些小辈就想了一出原来的夫家人留难的故事。版本颇多,但可能就是最简单那个,睡着了。

久候不至,兄弟四人急了,直接进村,敲开了张家的门,将睡过头的伯母接上,回涂坊,原本想给原来夫家人留脸面悄悄来去的打算是全都走空。于是江湖又有了新的传闻:“小四郎房支下锦字辈四兄弟带枪入户接亲。”这差不多是直指他们武力抢亲了,还好那时候枪支管理松散,也不须执枪证之类,不然我父四人就算是玩大发了。

人和人的缘份就是这样的,伯母嫁入我家,江湖传闻“凶残暴烈”的伯父和她一辈子没有红过脸,用伯母的话:“喝斥都没有过一声。”他们一共生养了五个孩子,从乡间到城里,一共盖了三幢屋厝。两代人,没有大生意,一手一脚一砖一瓦,就是勤劳,仅是勤劳。

我母亲说他们夫妻感情极好,我起初不太明白。伯父伯母那样的恬淡性格,估计都不会表达爱意吧。两个说不出爱对方的人,如何感情好?是的,年轻的我,可能不懂爱情。只是时间知道。

十多年前,伯父去世,在汀州城里的新宅。我在外省,未能赶上葬礼。我的兄弟们告诉我,他生前在城里为自己和伯母做了寿坟,我才惊异,他的想法和同样来自潮汕的大姑父一模一样,他们在汀南的小涂坊困守了一世,希望死后能葬在大一些的地方。大一点的地方,就是汀州府。我有些哀伤,汀南涂坊地狭田瘠,毕竟养育了我的兄弟姐妹。但我却也从没有想过,她也困住了我的伯父和姑父那些从潮汕来的人们的一生。他们的一生原本是在更宽大的水域中冲浪试水,汀州的山总是靠得很近,看出去,天际线局限,不似潮汕望出去便是无垠南海。

伯父去世之后,我在城里还见过伯母一次。在汀城的新宅前,她呆呆看着我,突然认出我来,很是欢喜。我也很“例外”的没有很古怪的不和长辈说话,伯父去了让我变得珍惜同伯母的说话机会。那日,同她坐下说了会儿话,喝了杯茶。只觉得伯母似乎瘦得厉害,话也仍然不多,哪怕是见了多年没见的我这侄子努力说了一些平日不说的话。我没有感受到她的悲伤,对于伯父的,我心中有些失落。

没多久她就回了涂坊,汀州城里的宅子说是住不惯。

后来伯母家边上的邻居告诉我母亲,伯母回到涂坊,关起门来,在地上打滚,只是闷着不发出一丝声响来。我母亲同我讲,我一下就泪崩。他们哪里是没有感情,他们是干水洼里的两条鱼,相濡以沫,其中一条先死了,为何要让不相干的人见到眼泪。伯父和伯母这样的外表冷淡沉默的性格,思念和痛苦,都是带着不能为外人围观的自尊。

我少年时看不明白那些不表达的情感,只是我真少看了成年人的世界里,那些男女爱得真正深沉罢了。

老宅子和新宅子,有多少白天和夜晚,是他们曾经一起度过。那之后伯母往来涂坊和汀城,我想她哪里都住不惯了,因为哪都有伯父生活过的印迹。却又哪儿都停不下来,因为哪儿都没有伯父了。

伯母也去世了,享寿九十。七月十四,坐夜车,我赶上了她的葬礼,深宵前去祭拜,实实跪下行礼敬香。神主牌上又多一先人,而人世之外,伯父伯母又可成双。

伯父,是潮汕海边打来时代浪潮,卷上汀州深山小河岸上的小鱼,自此就在异乡的小池塘里苛延残喘。伯母是山那边努力挣扎的网中鸟雀,失去了飞翔的自由,也从不想在困网中鸣叫讨怜。鱼和鸟就这样汇合在汀南涂坊河的上游水洼,一道求存。当潮汕的鱼儿思乡南望时,伯母便会扶稳他踮起的脚,那是鱼儿退化的鳍。他们就这样南望,不说话。他们就这样相伴,走完了一生。伯父先走了一些年,如今伯母也去了,想必伯父会一直等她。等到她一道,喝不喝忘川水呢?他们应当还有来世的缘份吧。

是的,我赞美那些在乡间困苦中相扶一生的深情,也羡慕鱼和鸟看似不通言语的爱恋。他们在汀州的乡野,花开了一季,耀红了山间小平地,结子累累,示范了晚辈什么是恩爱与真情。

伯父大名锦玉,伯母闺名三秀。我要赶在天亮前将文字写完,因为我怕连我也开始遗忘,那这个世界上又要少一个认得他们的人了。


内容更新时间(UpDate): 2023年03月06日 星期一

版权保护: 【本文标题和链接】潮州民间传说(潮州家乡的故事有哪些) http://www.youmengdaxiazuofa.net/longxia8/79037.html






















你的评论更有价值!!!
  • 全部评论(0
    还没有评论,快来抢沙发吧!
博客主人百科博主
女,免费分享各种生活、电商知识、百科常识。
  • 文章总数
  • 100W+访问次数
  • 建站天数
  • {/dede:arclist}